文:杏坛闲人(蔡敦杰) 这个不该出的错,发生在1975年的初冬,距今已近50年了。 那年秋收秋种结束后,县里布置的冬季水利工程就开工了。生产队的主要劳动力和主要干部都去了工地。队里剩的都是妇女和上岁数的男人。
当时我在生产队任会计。由于秋季公粮还没上交,年终分配方案未算,所以把我留下来,协助留守的副队长维持队里的日常工作。 秋季公粮任务下达后,按照大队的时间要求,我把应交的红芋干数量计算到户,第二天开始行动。我负责在家收缴,副队长负责往粮库运送、上交。一天就完成了。看着最后一批红芋干装好车上了路,心中如释重负,顿感轻松。 晚上,副队长把交粮收据送来,我一合计,比任务数字差两千多斤。也就是说,在家收的数量和交到粮库的数量差两千多斤。 这是怎么回事呢?是我算错账了吗?我把账又重新算了一遍。特别是人均应交的数是否正确。先用笔算(那时没有计算器)反复计算 ,结果正确;又把各户的应交数核对,不错;全队的汇总合计数,也不错。 我反复核对后,各个环节皆无差错。怎么会差两千多斤红芋干呢? 我连夜把副队长喊来,询问交粮时的细节。
副队长说:“今天交粮的有两个大队,每个大队四台磅秤。咱们交时是固定在一台镑过称,并让刘念礼负责监督,怕司镑员看错斤数,记账员记错斤数或漏记。整个过程都顺利,没发生啥差错哦!” 随后,他又接着说:“刘念礼的秉性你是知道的,出了名的‘财乞’,掰称星子的行家,所以让他在镑上监督。他还给开票要了纸和笔,过一斗子记一笔,一批粮食称完,他合个总数,都与开票员的一样。他记的纸条可能没丢,明天你再找他问问。我敢保证,在运粮路上和卖粮的过程中,绝对没有任何纰漏!就现在的情况,谁敢乱来?借给我八个胆我也不敢啊!" 副队长是个实干家,老黄牛。村支书常半真半假地说他,“别光低头拉车,不抬头看路。”这一次他真的还看路了。不过,他的那句“就现在的情况,谁敢胡来”,让我思想倍感压力。 如果这二千多斤山芋干找不回来,还不知道有多少唾沫星子要向我飞来,甚至还要给我头上扣上个“贪污”的帽子。 那一夜,我辗转反侧,不能入睡。天亮了,我敲开刘念礼家门。刘说的情况与副队长说的完全一致,并把他昨天在磅秤监督时记在纸上的账交给我。我复核后,都完全正确。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?我百思不得其解。 是不是粮管所在过称时,以粮食品质差为由而暗中扣称?我想到我的一位在粮管工作的老同学。对!找他去问问,有枣无枣的打一杆嘛! 老同学告诉我:“粮管所确实有这个规定,品质差的粮食要扣百分之二至百分之五的斤数。不过,在验级时要给卖方讲明的,无论明扣还是暗扣,也不至于差两千多斤啊!”老同学这么一说,这个原因也排除了。 两千多斤粮食,无论在当时,还是现在,都不是小数目。两千多斤山芋干堆起来,要好大一堆啊!这好大的一堆山芋干,竟然真的不翼而飞了,它能飞到哪里去呢?又是怎么飞走的? 肯定还有其他原因。可是这个原因又在哪里啊? 想到这些,真的是让我焦头烂额,寝食难安!不用手,我又是一个不眠之夜。 第二天早上起来,端着打好水的洗脸盆往屋里走时,一抬脸,看见门框右上角挂着一杆称。 我灵感突发,是不是在收山芋干时用错了称砣?仔细一想,那天去拿称时,一大一小两杆称和称砣放在一起的。收完粮食把称和称砣带家来了。再细看称砣,不是这杆称的称砣。 于是,我赶紧把另一个称砣拿来,然后称了50斤东西。用两个称砣称的重量不一样,差数比率乘以应交公粮的任务数,正好是两千多斤。 我心中豁然开朗,两天来压在心头的石头掀走了,心情格外舒畅。连忙把副队长、刘念礼和几家邻居喊来,当场作了验证,早饭也顾不得吃,把各户应该补交的数量算好,通知各户补交。 没想到的是,社员们来补交粮食时,并没有人说三道四或冷嘲热风,更没有找茬不愿补交的,以前在工作上有过口角的几位社员,也没有半句闲言碎语,有的人嘴角上挂着诡秘的微笑,似乎他们早已在肚子里就打起了灯笼。
这次不该出的错,触动了我的心灵。让我对“称砣虽小压千斤”这条谚语有了更深刻的理解。虽不是“差之毫厘,失之千里”,但它警示我,无论做什么事情,都必须谨慎细心,万万不可粗心大意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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