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知道不,县城向北扩到了常店,是工业区,正些厂房,都是做电动车的,已经形成了配套,像宗申等大厂子也来了。听说(方言读Fuo),县城要向西扩到李路口,向南、向东没法扩了,东边已扩到与沛县搭界了。”在电话中,我听到了此信息,急促的声音中带着些许自豪。 凡是关于我家乡的事,我都乐于与人交谈,这使我感到我与他人心灵之间的那片荒芜之地变得生机勃勃,到处盛开着美丽娇艳的花朵。
上世纪90年代的县城,是方方的,从北关到南关,骑着洋车子不到5分钟,从西关的南北大路到东关大桥,10分钟足够了。现在,如果向东面外扩到了华山(与沛县的敬安挨着),那么,向西再扩到李路口的话,从未来县城的西郊到最东边,你若是开车,也得至少30分钟。 从这个角度看,家乡的变化,可以称得上巨变。 前一段时间,在深圳与一老乡吃饭时,他的一段话让我内心翻滚不已。“我不像你,你还有家,我哪里还有家啊,父母没了,俺的村庄也拆啦......你说说,那好好的村庄,你拆它干啥啊,没有村庄,我的回老家的魂都没了。我现在只有回忆的份了。小的时候,一放学,就直奔庄上跑,一个庄上有150多口人,也没有外姓,按族谱,都是同根同源,亲得很呢?现在呢,七散八落,回哪里去啊。”说着、说着,他哭得很让人心疼,他趴在桌子上,直哭。我也没有劝他,因为我是深有体会的,不劝就是最好的劝,是对对方的尊重,他内心憋了多久的思乡情感,需要释放,就像河水一样,如果你把河道中把河水阻拦了,河水要么返流,要么把河堤冲跨,人也是这样,他足足哭了有10多分钟。等他抬起头来时,我发现:他恢复了原来的样子。 按常理,国家的发展、社会的发展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,但是,人是有感情的动物,爱家之情,谁都有。尤其是随着年龄的增长,人呢,就会想想过去,也可能能你会说“想过去,能管吃管喝啊,老是回忆过去,有啥意思啊”。但是,对于到了中年的人且远离家乡的人来说,当回忆小时候在老家,与父母、与乡邻为伴的日子时,是再幸福不过的事了。
故乡啊,恩重如山,爱似深海。 写文章,讴歌故乡,也是这样。 年轻时,我也是一门心思地工作,当时,父母都健在,想听听父母的声音,即使回不了家,就打个电话问候。想见父母,请个假,回去一趟,都能实现。然而,现在呢? 成家立业后,自己也成为了父亲,责任在身,唯有努力拼搏,但每年还是坚持回家一两趟。 一到庄家后,就开腔:“娘嘞,我回来了。”我的嗓门又高,拉着长音。“你看看,小二,你咋呼啥啊。”父亲听见,准会这样说。 蒙田曾说,达到目标的路只有一条,离开目标的路不计其数。我的体会是:一个人,只要自己真得知道自己来自何处,心中就有回家的路。在面对故乡时,是不能说谎话的,不,什么时候都不能说谎,一旦你的舌头沾上了骗人的习惯,改掉这个毛病是惊人的困难。如果谎言的对面就是真理的话,就很简单了,当面对说谎的人时,只需要把说谎者的话反过来听就行了。但是,真理的背面变化多端,有无边无际的活动范围。因此,凡是面对故乡时,我一直保持着最高礼仪的尊重和虔诚。 在我的心里:故乡,是爱的源泉。故乡的爱,征服了我。
在那一阶段,父母成为了我生活的重心,父母在,我的去处就是父母生活的地方。后来,父母不在了,还能去哪里呢,自然,回家的路也都不知道在哪里了。父母健在,可以依偎在父母的身旁说说话,在外受到的所有委屈,都可以说,父母是最好的倾听者,虽然,不会给你什么高大上的意见或建议,但父母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理解,父母安抚摸着自己的手,就是一种力量的输送。 像我这个年龄,我是经常回忆与父母相伴的时光,从中获取力量和对于问题的答案,父母就是我的人生依靠和智慧源泉。 这或许就是乡愁吧。 乡愁,谁都有。 乡愁,是最美的愁。 乡愁,最让人心痛。 至少目前,俺是庆幸福得很,俺的村庄位于城西约14里处。希望不要扩到俺庄上。 在我的笔下,有关于俺庄上的多次描述,有西湖、东湖、白衣河、庄心湖,三湖一河,水中有庄、庄外有河,如果说这是一座美丽的小岛,一点也不为过。如果把俺的村庄喻为“卢梭岛”,我是愿意的。有的读者朋友,会向我提示:还有你家的老屋、老屋西北角的槐树呢。谢谢啊,是的,西南地里的柳树、北地里的天空、还有俺的李庄小学......我对家乡的情思都寄托在了一草一木上。
白衣河,河水清清。 流淌着美丽的传说。 故乡,是我记忆的源头。我从小在那片土地上蹒跚学步、呀呀学语、满庄子跑、踏上求学之路......我曾在西南地里,架着个地排子车,看着父亲把麦个子,一个一个地扔上车子。我也曾在北地里陪着父母亲为棒子(玉米)稞除草。那就是我,一个对外面世界充满向往的少年,总是不想干农活,一直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啥样的。我曾对着白云说:“不要那么吝啬,好不好,带我去看看世界。“于是,我把所有的梦想,都给了北地里的天空,因为白云是移动的,我知道,白云就是我的未来,我把想法说给她听,她会帮我实现。我听到的声音就是:好好学习,都能实现的。
谈到我家的老屋,我就多说上几句。我家的老屋,我一直没有翻新。这是一个念想,这是父亲分给我的,这是他老人家对我的爱。每当我看到了那三间老屋,我都能想起来,当时建屋的场景。从平整地基的打夯到挑土墙,再到上梁、上瓦。我记得不能再清楚了,那个时候,家里的生活并不好,但,老父亲还是下定决心要建三间新房。现如今,这三间屋,在我们庄上,也是唯一的三间土屋了。这与我有着很大的关系,常年工作在外,也不大回家,这老屋寄托了好多思念,屋里有父亲做生意的洋车子,还有那捧盒、那八仙桌子......都有着父母的印记,老屋早已成为了我们家族的博物馆。 故乡,是避风的港湾。 故乡,是梦想的摇篮。 小时候,我曾坐在西坑沿边,望着硕大的杨树叶子出神,这么绿啊,到了秋天,经过时光的雕琢,这绿叶就变成了黄叶,落在了地上。第二年春天,树上就会有嫩黄的树芽跃上枝头,随着春风的抚摸,树芽就会舒展身姿,那嫩绿的叶子啊,满树都是,给人以生命的力量,每年的春天,我都喜欢爬树,在树上,可以看得更远,想得更多。也会很自私地把梦想刻进树杆上,或写在树叶上。 伴随着时光的消逝,自己的思想也日渐成熟。想得多了、思得深了,在自己的周围,不再是庄上的人,还有自己的恩师、同学、同事,视野开阔了不少。但未知面也随之放大,苏格拉底曾说,智慧的唯一源泉,乃是体味到自己的无知。但,我却没有享受到这一论断的好处。
不是我有意地要把文章写长,正如蒙田所言,讲开一件事以后,中断和停止是很困难的。要求奔跑的马又稳又准地突然停止,最能考验它的力量。我需要注意这一点,不能:一件明明有趣的事情,在一个贵族老爷的里就变得味同嚼蜡,让听的人已被灌输了上百次。 对于我的文字,我写作时会偶露峥嵘,可能我想表达的,并不是别人想要的。别人认为好的东西,而我又写不出来。如果面对无价值的东西有选择的话,我说的话要比我写作的内容有意义得多。因此,如果我随身带着剃刀,我会把整篇文字刮得一字不剩。 我要向各位读者坦白: 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,留给了我的故乡。 一触及,就会酸楚。 泪洒故土,值得! 谁的心里,没有软的地方呢? 谁又没有故土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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