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舌尖上的团圆：丰县团子里的年味 “小孩小孩你别馋，过了腊八就是年。”在丰县，这句童谣像一把钥匙，开启了人们对新年的热切期盼。过了腊八，整个丰县便沉浸在浓郁的年味儿里，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传统的春节美食，而团子，无疑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存在。 春节前夕，天还未亮，父母就早早地起了床。厨房里，昏暗的灯光映照着他们忙碌的身影。蒸团子的面是多种面粉的奇妙组合，有金黄的玉米面、细腻的白面，曾经还有独特的稷子面，只是如今已难觅踪迹，有时也会加入红芋干子面，为团子增添别样的风味。父亲将滚烫的热水缓缓倒入面粉中，瞬间，面粉像是被赋予了生命，在热水的拥抱下膨胀、交融。母亲则手持筷子，快速搅拌，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，那是冬日清晨独特的乐章。
搅拌均匀后，母亲将面团放在案板上，双手用力揉搓起来。她的动作娴熟而有力，面团在她手中翻滚、变形，不一会儿，就变得光滑细腻，如同一块温润的美玉。揉好的面团被母亲用一块干净的被子严严实实地捂起来，放在温暖的角落，等待着它慢慢发酵。这个过程就像是一场耐心的等待，等待着面团焕发出最饱满的活力。 母亲说，团子的馅料可是重中之重，是团子的灵魂所在。准备馅料的过程繁琐而细致，需要提前一晚就开始准备。选用的红枣必须是肉厚而甜的，母亲将红枣一个个仔细地去核，动作轻柔而专注，仿佛在雕琢一件件珍贵的艺术品。红豆则提前用冷水浸泡，吸饱了水分的红豆变得圆润饱满。浸泡好的红豆被倒入碓窝子里，母亲拿起木杵，用力地舂碎。一下又一下，那有节奏的舂捣声，在寂静的夜晚回荡，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。
将舂碎的红豆与红枣混合在一起，再加入少许红糖或者白糖，搅拌均匀。此时，厨房里弥漫着香甜的气息，那是家的味道，是幸福的味道。接着，母亲将红芋洗净切块，与拌好的红枣红豆一起放入大锅中煮熟煮烂。灶膛里，火苗欢快地跳跃着，舔舐着锅底，锅里的食材在咕嘟咕嘟的炖煮声中逐渐融为一体。煮熟后，母亲用勺子将它们碾烂，装入砂盆中，让馅料的味道在一夜的沉淀中更加浓郁。 包团子的时候，母亲总会把我叫到身边，手把手地教我。她挖一块发酵好的面团握在手心里，轻轻团一下，面团便在她手中乖乖地变成了一个小碗的形状。接着，她用勺子舀起一勺馅料放入面团中心，再小心翼翼地把口捏实，双手熟练地交替来回轻捏，不一会儿，一个外表光滑、椭圆饱满的团子就诞生了。母亲一边包一边叮嘱我：“包团子的时候，手法要轻，力度要均匀，这样包出来的团子才好看又好吃。”我学着母亲的样子尝试，可一开始总是包得歪歪扭扭，不是馅料放多了包不住，就是形状捏得奇奇怪怪。母亲看着我的窘态，总是笑着耐心指导，在她的鼓励下，我渐渐掌握了技巧，包出的团子也有模有样了起来。
包好的团子整齐地摆放在蒸笼里，像是一个个等待检阅的士兵。蒸团子的时间很有讲究，时间长了，团子会裂开，露出里面香甜的馅料，就像是美丽的外衣破了个洞，失了美感；时间短了，又不容易蒸熟，口感生硬。母亲总是能精准地把握好时间，她守在灶台边，眼睛紧紧盯着蒸笼，时不时地揭开锅盖看看，闻闻香气，根据经验判断团子是否蒸熟。 蒸好的团子先放在拍子上，盖上笼布醒半个小时。这半个小时，是团子与空气的温柔对话，也是它们口感升华的关键。半小时后，烧开锅，再将团子放进锅里蒸。随着锅里的水逐渐沸腾，热气弥漫，整个厨房都被温暖和香甜的气息所笼罩。
上笼烧开锅半小时后，香喷喷的团子终于出锅了。揭开锅盖的那一刻，热气扑面而来，带着玉米面独特的香气和馅料的香甜。刚出锅的团子热气腾腾，拿在手里还有些烫手，但我总是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。疏松甜软的团子在口中散开，香甜的馅料瞬间征服了味蕾，那种满足感，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。
小时候，每逢过年，蒸好的团子都会被放进麦秸秆编织的囤里储存起来。从腊月到正月十五，团子一直陪伴着我们。我们变着花样地吃团子，有时直接蒸着吃，原汁原味，感受那最纯粹的香甜；有时放在火上烤着吃，外皮变得酥脆，里面却依旧软糯，别有一番风味；有时还会煮在甜汤里，团子吸收了汤汁的香甜，更加美味可口。 过年走亲戚时，母亲总会精心挑选许多团子和发馍馍作为礼品。这些承载着家的味道的美食，被送到亲朋好友手中，传递着浓浓的亲情和节日的祝福。那时，我和小伙伴们总是眼巴巴地盼着亲戚来家里，因为这样就能吃到别家送来的团子，虽然都是团子，但每家的味道似乎又有些微妙的不同，这也成了童年里最有趣的期待之一。 后来，我离开家乡去外地上学。每到冬天，母亲总会让父亲带几个团子到学校来看我。在寒冷的异乡，吃到母亲亲手做的团子，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，所有的思乡之情都在这一口团子中得到了慰藉。那小小的团子，不仅填饱了我的肚子，更温暖了我的心。 如今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很多家乡人都身处异乡，为了生活奔波忙碌。但无论走多远，家乡的团子始终是心中最难以忘怀的味道。每次过年回到家乡，看到母亲在厨房里忙碌地蒸团子，心中就充满了感动和温暖。那熟悉的场景，那熟悉的味道，让我明白，团子不仅仅是一种美食，更是家的象征，是亲情的纽带，是乡愁的寄托。 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，很多传统的美食和习俗都在逐渐被遗忘，但丰县的团子却始终坚守着那份传承，承载着一代又一代丰县人的记忆和情感。它见证了岁月的变迁，见证了家庭的团聚与分离，也见证了丰县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。 临近春节，丰县的街头巷尾又弥漫起了团子的香气。那一个个圆润饱满的团子，就像一个个小小的幸福符号，装点着丰县人的新年。在这个充满希望的蛇年，愿每一个品尝到团子的人，都能感受到家的温暖，都能收获团团圆圆的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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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5-1-24 12:12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