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口述：蒋艳华 整理：告别旧时光 我是江苏徐州北部的农村人，今年四十七岁，为了不给家乡抹黑，我就不具体写在某个县某个镇了，我2004年结婚后，在老家和老公拼搏了五年，养鸡养猪，也种植过木耳，苦吃了不少，最终落得个白忙活。 2009年4月，我和老公决定离开家乡，一块到昆山张浦镇打工，这十几年来一直在这里工作，单位也给我在这边买了社保，因此，我患了肝癌之后，也是在此治疗的。 我是高中毕业，患病之前在昆山一家企业做仓管，老公在当地跑出租车，为了多积攒点钱，儿子一直由我老家的父母帮忙带着。 2015年5月，我们在家里盖了两层的楼房，想着等将来退休的时候，就回老家的农村养老。
我老公是个热心人，人也长得帅气，原本纯朴踏实的他，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，他竟然有了外遇。 和老公相好的是一个云南曲靖的女人，经常发信息骚扰我，说我老公已经和她多次上床，对方的无耻让我内心特别崩溃。 后来，家里的亲戚出动调解，但老公去意已决，在2018年11月，我只好忍痛割爱，选择了离婚，按照孩子的意愿，他愿意跟我。 孩子一天天长大，今年已经十八岁了。我虽然很辛苦，但孩子却是我所有的盼望与寄托。 为了给儿子尽可能地提供一个好的环境，在我们单位，有时晚上发货，为了多赚点钱，每次加班，基本上都是我主动报名。 不知是过于劳累，还是心理上一直摆脱不了老公背叛的阴影，我经常失眠，长此以往，身体也带来了很大的损害。 今年二月初，我深感倦怠，好像每天都提不起精神，走路也没了力气，同事看着我脸色比较黄，就劝我去医院看看，经过各种检查后，确定为肝癌中晚期。 离婚后，对于孩子的抚养费，孩子的父亲一分钱也没给过。 这些年，我辛辛苦苦积攒了7万多块钱。原本是想等孩子今年考上大学之后，给他做学费用的，但因为这个病，几个疗程的化疗下来，已经弹尽粮绝。我多次想自杀一走了之，但又舍不得孩子。
也许做妈妈的都是这样，得了重病之后，心里不想拖累孩子，但又因太爱孩子，内心一直矛盾着，痛苦着，也挣扎着。 从得病至今，我对儿子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病情，我担心他受不了，对他的学业带来负面的影响，在所有的亲人里，我连父母也没有告知，只有我弟弟和弟媳知道。 每次儿子电话过来，我就强颜欢笑，故作很轻松的样子，告诉他妈妈在单位每天很很忙，也经常加班，同时，我也鞭策儿子，一定要好好学习. 好在儿子也比较争气，高三这两个学期，每次测试，成绩一直稳定在全校前三十名，那天，儿子的班主任说：“你儿子上一次的全校排名是第六，有望考上一个不错的学校！” 当我得知这个消息时，我高兴地几乎癫狂了，在病房里不停地哼唱着林忆莲的那首《至少还有你》，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个病人。 说真的，儿子如果能考上好一点的大学，将来也会有他自己的出路，想到这些，我真的一点也不怕死了。 医生不断鼓励我，说我的治疗效果不错，完全有治愈的希望。同病房的人，看到没有人照顾我，隔壁病床的一位徐州睢宁老乡，在照顾自己丈夫的同时，也间接帮我一把，使我度过了最艰难最无助的日子。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，如今几乎吃不下东西，吃什么吐什么，但想到儿子需要我，我还是强制让自己吃点东西。 每天的盐水从早输到晚，每天的时光都在想念儿子中度过。 之前我看到过一句话：妈妈不是害怕死，只是担心你还羽翼未丰。我想这可能就是作为一位母亲最遗憾，最难受，和最害怕的事情了。 当年，在农村老家养殖木耳时，像“放疗”和“化疗”这样的词汇，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和自己有任何关系，但如今，我却成了一个感同身受的人。 第二个疗程开始时，我就掉头发了，如今成了一个光头。 昨晚10点半，儿子又在微信里要给我视频，我又直接转换成语音接听，我不想让儿子知道我生病，不想让他看到我生病时难看的样子。 儿子问我：“妈妈，你为何又不给我视频？” 我说：“妈妈在单位有明确的规定，不方便，等有机会再说吧，妈妈爱你！” 儿子并没有起疑心，随后他滔滔不绝地给我讲述自己在学校的生活，并声称，他已经做好了迎接高考的准备。 我静静地听着听着，泪水不觉间滴满了手机的屏幕。 我有时也在扪心自问：我瞒着即将参加高考的儿子，这样做到底应不应该？ 今天上午，弟弟给我转来7000元钱，看到后，我痛哭失声，见我十几分钟也没接收，弟媳随即给我留言：“姐姐，你赶紧收下吧，我们孩子还小，家里这几年也没啥开销，你就不要见外了！” 我对弟媳说，谢谢你们，前些日子单位知道我的情况后，办公室主任已经代表公司，给我送来了近两万元的爱心款。 但事实上，对于我的病情，那些都是杯水车薪，远远不够。 感谢那位帮忙照顾我的，素不相识的老乡，感谢不离不弃的亲人们，感谢公司的同事们。他们在我最无助最艰难的日子，用一波又一波的善良之举，不断地给予我信心和力量！ 我的爱，可以让孩子的心里洒满了阳光，如果儿子能够到达幸福的彼岸，能够让他过上想要的生活，而我所谓的病痛和绝望又算得了什么呢？ 上周五，主治医生和我谈话，说哪怕只是一丝丝的希望，也要全力争取。 但我直接谢绝了医生的建议（换肝），转到了一家规模较小的医院，每天挂点盐水支撑着。如今手里就剩下2700多块钱了，我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？看着账上的余额，我躲在厕所里痛不欲生…… 我知道我会死，但我告诫自己：即便在几个月或半年之后离开这个世界，我也没啥遗憾了，因为，那时儿子已经步入大学校门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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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4-6-3 14:26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