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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：刘恩文 一年一度的高考如期而至，可是，当年我的高考和现在的是不一样的。
记得那是1983年的7月，天火辣辣的热。我们这些生活在乡下农村的孩子们，都提前一天独自一人乘长途大客车来到县城（忙碌的父亲和其他家人是没有时间也不会关心并送我的），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相约，大家在县城的客运站门前集合。 人到齐后，我几个人便去找了个离考场比较近的一家旅社。这个旅社虽然不大，但整体环境还不错，一间屋子内摆放着七八张板床，是上下铺的，和我们的学生宿舍差不多。吃饭就在旅社的一旁，很方便的。 当年全国统一考试，大中专一张卷，考试题都是一样的，我报的中专（理科）考试科目有语文、数学、物理、化学、政治五科。 那时，我信心满满、胜券在握，所以考前、考中我都很放松，不显得有一丝紧张。因为在我们学校，八个班的高二（最后一年的二年制高中）年级两次竞赛考试，我一次是第19名，一次是第9名，在应届生中我是第1名，其他上名次的都是两个复习生班的，所以我心里底气十足、志在必得。 而我的那几个同学，虽然平时学习成绩不如我，但相较而言，有两个和我的差距不是很大，有一个同学考试前一天晚上，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，第二天考试时头昏脑涨，结果只好又去复读，一年后才如愿以偿。我则头一贴在枕头上便呼呼大睡，很快进入梦乡。次日，会以饱满的精神状态走进考场。 每次从考场出来，同学们都会问某个题是怎么答的，某个题的结果等于多少，某个题选对还是选错（判断题），某个空儿填了什么，每当这时，我就会对他们说，答对答错也改不过来了，别再议论了，赶紧复习下一个考试科目吧。 几天的考试很快结束了，看大家的脸色和神情，除了我，显得都不是很好。 接下来就是等待，漫长的等待，什么信息也没有。因为那时通讯条件差，一个生产大队只有一部手摇电话机，却不知道能不能打到学校去。也不能估分，因为学生们谁的手中都没有标准答案。学校离我家有些远，很难去学校打听一些消息。 在这段时间里，我和父亲一样，每天早晨早早起来去生产队干农活，就是上早班，完后回家吃早饭，接着是上午班，中午回家吃完饭后是下午班，下午班后回家吃晚饭，就这样一天天重复着这单调的日子。
一天，邻村的同学骑着自行车兴冲冲地跑来我家，他激动地告诉我，考试成绩出来了，“你考了373.5分，全校最高。我考321分，我们都考上了！” 同时他还说，三天后，我们去县里参加体检、填报志愿。 三天后，我们来到县城。这时我才知道，我们学校八个班近四百人，过录取分数线的人，仅仅只有四十二个。 老师给每人发一张志愿填报表，一张招生学校名单目录，让大家当场就填写，写完后就马上交上去。 我接过表格和目录，看了半天，却不知怎么填好，其实是不懂，不知道填什么学校更适合自己。左看看、右瞧瞧，大家也都在议论。 后来，我干脆也不再费那脑筋了，反正自己分高，排在前面的学校也一定是个好学校，就按照那个目录，排第一的就填第一志愿，排第二的就填第二志愿，排第三的就填第三志愿，最后写上“服从分配”四个字，签上名字就交差了。 交表后，有个同学问我填报哪些学校？我如实说给他。没想到他告诉我，很好，那个学校是全国重点中专，如果被录取，将来毕业后，就会分配到县里的那座军工厂（中直企业，兵器工业部也称五机部直属，生产冲锋枪）。 我一听，心里很抑郁，因为我不想进工厂，只想进机关。但表已经交上去了，是不能再更改的。 接着，我们就去县医院进行体检，都是些常规的项目。在县医院，老师领着我们，大家排成队，每人发一张体检表，一个科室一个科室进行检查。
当然，这些检查都是例行的，负责体检的大夫，也都非常体贴和同情我们这些学子们，如果身体没有太大的问题，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抬手让大家过去了。 我因为小时候淘气，右眼受了伤，视力只有0.4，正巧同村的一个大姐在县医院当医生，她叮嘱给我们检查的医生给我写了0.8（这件事让我和父母亲都感动了好多年，后来到学校才知道，我所报的专业对视力要求是不高的）。 回家后，我边继续重复着生产队的工作，边等待录取通知书的到来。 半个多月后的一天上午，公社邮局的投递员，骑着自行车来到我们生产队，把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交给我。 我打开一看，里面有盖有学校大红戳的录取通知书，有一页纸的入学须知，还有一封致家长的一封信。自此，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。 9月初，我怀着“仰天大笑出门去，我辈岂是蓬蒿人”般的自豪，揣着父母的叮咛、嘱咐和重托，攥着心中的梦想、希望和对美好未来的追求，朝着学校的方向，踏上通往省城的求学之路…… 如今，当年我的高考虽然已经过去了接近40年，但那些往事，至今依然记忆犹新、历历在目，可能是那段记忆太让我魂牵梦绕、刻骨铭心了吧（即使现在，有时做梦还在高考的考场，还在答题）；也可能是高考时所有的事务都是自己亲力亲为，所以印象更深吧，不像现在，考生的很多事情都是大人帮助安排好的。
我想，没有高考，就不会有我当初的追求，就不会有我的现在；没有高考，我就会和儿时的伙伴们一样，依然生活在乡村的泥土中，过着日复一日、年复一年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；没有高考，出身寒门的我，心中的梦想只能是尘世中一粒不能发芽的种子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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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4-6-12 08:2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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