史为建：故乡丰县人言语中的年味

史为建.易得咨询 · 发表于 2021-2-11 08:42

一到过年，“开门迎新年”、“吐故纳新”、“前程似锦”等过年的话，就在天空中交织。
“过年啦，一定要説过年的话，日子总会好起来的。”我记得父亲每年都是这样叮嘱着。在我们那里，一过年，小孩子总要有新衣服的，至于父辈们操了多少的心，小孩子是不懂的，反正有新衣服穿了。
“这过年，就是小孩子过，过的是希望，过的是开心。你们要好好学习，识几个字，不要像我们似的，连钱有多少都数不清。”小时候，总是听大人们这样説。怎么也不明白其中智慧。经历过风雨的洗涤，最终证明了苏格拉底的説法----智慧的唯一源泉，即是体味到自己的完全无知。父辈们是有智慧的群体，他们总是自感无知、自觉无知、自判无知，从本质上来讲，这并不是真正的无知，他是智慧的载体。
父辈们的话语，犹在耳边。每一句话里都年味满满。

“大年年，千万要想开，孩子还小。”

一过年，在庄上，也有人家吵架。吵啥呢？多数因为经济的事情，有时候，“钱”让人伤透了脑筋。
“这日子没法过了，老的老、小的小，没有一分钱，这还要操兑年货，果子总要买吧，还有，到现在，扁食馅子还没治，三个小孩都饿得不行……我的娘来，这可没法活了。”大牛家的，拉着长调哭着。

“你憨的，説啥呢，这不，还有孩子吗，长大了，不就日子好过了，我拿了些扁食馅子过来，放锅屋里了，给孩子包包吃，快点起来，梳梳头、洗洗脸，你看看孩子都在屋当门呢。”西边的大娘小声劝着。
话是开心的钥匙，大牛家的把家领得红红火火。“都是一个庄上的，谁家有个事，一个庄上的过来帮上一帮，咬咬牙，就这去了。”前院的为美哥总是这样説着、做着。这年味，在我们庄上很浓，令我印象深刻。

“贴对子纸，只要红纸黑字，就行。”

到了年三十，我们那里家家贴对子纸，一般不説“贴春联”，当然，事实上不是“贴春联”，总是感到文绉绉的，不上口。
我家的小叔有一本写“对子”的书，里面可齐全了。

年三十的九点多，太阳一出来，把桌子搬到当院里，把剪子、红纸、墨汁等都准备好。先在旧报纸上练练字，然后，就开写。先写对子、再写横批、门心，最后，写“春字”和“福字”、“出门见喜”等。凡是围在桌子旁边的看的，都想写几个毛笔字。
“哎哟，这字，写得好！”
“狗子，你的字比你叔写得还好。”
不管咋説，就是一个“好”字，至于“功力深厚”、“遒劲有力”、“入木三分”啥的，是不可能听到的，如果有谁确实説了这些评价，保准大家会齐刷刷地望向你，并开始大笑起来，这里面有羡慕也有一种其它滋味。
周边几家的人都会把红纸拿过，“也帮我写写，总共十个门，再写几个春字和福字。我等下来拿。”就这样，一直写到12点左右，“这字，写得真好，还是有文化好！明年，还得找俺兄里写。”大家在笑声中叨叨着，渐渐地都回家了，端起碗，吃着饺子，等着“年”的到来。庄上人对于对子的要求不高，“贴对子纸，只要红纸黑字，就行。”话是这样説，事实上，这是庄上人对未来的包容，和对美好的期望。

“这腿，不听使唤了，不比你们了。”

一到过年，庄上的人都来了。
“爷们，在外边都些好不？小孩子都来了吧。”老人家对着晚辈们，关心地问着，这都是过年的话。
“叔（读Fu），我自己来的，小孩小，路远。”边説，边掏着烟，让着。
“你看看，这有一年没见了，你又长高了。”
“您老人家，身体还是那么好，昨来黑家，俺大大还提起您老人家以前对俺家的帮助呢。”

在这对话中，到处洋溢着一种温情，长辈的説“爷们”可以，但作为晚辈的，绝不可以对着长辈説“爷们“，这是一种极大的不尊敬，在我们那里，大人们多会言传身教，所了，在成长的过程中，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。
“这腿也不听使唤了，就是走不动了，也是废人了，就青（读Qing二声）等着死了，你看看，天天就是吃了，啥也不能做了。”老人家多数会如此説，作为晚辈的，一定要认真听，而且要拉着老人家的手听，去触摸历史的沧桑变换和对未来憧憬的展望，去体会什么才叫无知，老人的话语里的隐藏的智慧是独一无二的，听懂了，就长大了。

故乡丰乡，地处苏北。
俺的庄上，位于城西。
过年，一定要多听老人的话。
过年，一定要多看看小孩子。

2021年2月11日于深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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