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两天回老家,坐在过挡底下听一群老太太拉呱。零零碎碎絮絮叨叨,也些有意思。东拉西扯间,就聊到庄东边的老大娘,几个老太太撇撇嘴,开始小声嘀咕。
“嘁,给儿家看个小孩,回来都能里不是她啦”
“就是说,一张嘴一嘴普通话,听喽真別楞”
“那天碰见,我问她啥时候回来哩”
“她说昨晚回来,还坐碗来,咋不坐盘子来?”
几个老太太都笑了,接着开始感叹“她也不容易,把孩子拉把这么大,终于能享清福了”云云。突然发觉家里乡亲们也很可爱。这些操劳了一辈子的老人,看似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,其实也有一颗朴实温润的心。她们顽固的坚守着某些传统,一本正经的嫌弃那些外来的“洋词”,令人忍俊不禁。
和文绉绉的普通话以及那些吴侬软语相比,丰县话不好听,gen,听起来生硬粗鲁,但却言简意赅传神的很,有着普通话难以媲美的自在劲儿。那些未经雕琢的字眼在敞亮爽快的丰县人口中被赋予了灵魂,听起来就是“似味儿”
确认过眼神,听懂这些的都是丰县人▲▲▲
野蛮生长的产物或许难登大雅之堂,但是却有着蓬勃生命力和巨大杀伤力。所以泼妇骂街基本都是用土话,双手叉腰,横眉竖目,用高亢锐利的嗓音连骂数小时不带停,粗俗泼辣的像是一勺热油泼在辣椒面上,噼里啪啦,酣畅淋漓。
曾经离开丰县在外上学,被陌生环境包裹,无时无刻张口闭口都要讲普通话。记得第一次放假回家,下了高铁的那一刻,和朋友不约而同的长舒一口气:“终于能说丰县话啦!”一句畅快的家乡话便能带来莫大的安全感。
除了日常交流和联络感情,家乡话形成了一种别样的羁绊,融入骨血,让同一种方言的使用者在某种意义上,成为了没有血缘的亲人。在潜意识中,与自己用家乡话对话的人本质上就是“自己人”。
没有什么能比入耳入心的方言更让人感到温暖和舒适。在他乡漂泊的岁月里,亲切乡音所带来的依靠与归属感,不啻为冷雨夜里一碗暖人胸口的热汤,能够消弭所有的委屈和彷徨。